稍息吧,会计造假!
我不喜欢看年报,更不喜欢分析年报,因为我已经说服自己相信,年报不是讲述事实,而是公司从股东那里赚钱的自我推销方式。那些玩意儿要么是自夸的,要么是假的,已经不值得分析。我是从这个市场的相关制度安排,而不是从某几个公司的经营或财务状况直接推导出这些结论的。不过,在“CPA证券观察”看到济南轻骑计提减值准备“39.7亿元”的消息后,我决定第一次从头到尾详尽地读完一份年报:因为我怀疑那条消息是否看错了小数点。看了ST轻骑的年报,我想说:TMD!在看了TCL的自我辩解时,我就想说:TMD了!但一想到这几个字的“粗鲁”,我力使自己保持了平静!请各位原谅,我实在是出离“震惊”,只有这几个字可以稍微缓解我的愤怒!
我们现在还在讨论CPA应该给ST轻骑一个什么样的意见。这种讨论对增进CPA的专业知识是有裨益的,但对于“广大中小投资者”而言,什么审计意见已经不再重要。其实,这样一份年报,还需要审计吗?还需要审计意见吗?投资者和广大CPA其实更需要知道:监管者是什么意见!整个证券市场的问题,其重心已经不是会计问题,更不是审计问题,而是制度安排问题。
是什么使得济南轻骑巨额亏损?关联交易。会计已经为关联交易尽力了!当关联交易结果被分割为资本公积和损益两部分进行会计反映时,会计规则已经用完了自己的“武器”,甚至上层建筑的意志也已经无以复加。会计永远只能“分拆”关联交易的结果,却不能直接设计、消除或者规范具体交易活动。而济南轻骑的问题正在于关联交易设计。会计已经用“核销”反映了这种交易设计的损失,并可能同时掩盖了这交易设计的“秘密”。现在需要有人来思考和回答:是谁在设计这些交易?为什么会设计这样的交易?谁应该为这些交易结果承担责任?
我们不要指望董事长或者董事会能够给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已经从他们的年报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他们这样告诉投资者:“公司2002年发现原来存在的关联单位中国济南轻骑集团有限公司以本公司名义贷款8800万元并为贷款担保17900万元,这种情况主要因为以前公司和关联单位存在交叉管理,未完全实行“三分开”造成的,公司发现后立即进行了公告并进行了帐务调整。” “以本公司名义”,“2002年发现原来存在”,这些董事们真是大老板,上亿元的资金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小孩“积钱罐”中几枚硬币,眼不见着!他们居然有勇气这样直面大众:我就这样视而不见,谁又把我咋的!“交叉管理”,“未实行三分开”,这些理由就是给投资者的最终交代吗?中小投资者需要的是制造这种局面的主体来为这些理由的后果承担责任!这些董事们继续说:“迄今为止公司尚未发现类似情况”。“董事会和管理层承诺今后再发现类似事项,将立即进行披露和纠正。”他们学会了CPA的用语:“未发现类似情况”。他们不愿意或者不敢承诺“类似情况”没有了,或者“类似情况”今后不会再发生,他们只说还“未发现”,并且今后发现类似事项会立即告诉你。他们就是这样保护投资者的:“公告”、“披露”、“进行帐务调整”!几乎所有公司的董事会都是这样面对错误(事实可能是犯罪)和这样改正错误的!投资者的钱到哪里去了?投资者的损失怎么办?停!看看TCL,记者、学者和公众希望收获一个“道歉”,董事会尚未应承呢,你居然还要提钱这破玩意儿!
这些董事们告诉投资者:“本公司业务方面独立于控股股东,具有独立完整的业务职能和自主经营能力”,但他们并没有告诉你:控股股东是否可以独立于本公司。事实上,诸多控股股东都寄生于上市公司,吸他们的血,同时也失血快,永远营养不足,孱弱不堪!济南轻骑的控股股东可能正是这样的“吸血鬼”。
他们宣布:“本公司为关联单位提供人民币贷款担保81751万元,全部为以前年度提供的担保,多数属于双方正常的互保业务;关联单位轻骑集团有限公司为本公司提供担保41951万元。”“公司所有对外担保均经过董事会讨论并在形成决议后进行的,符合《公司章程》规定。”他们却没有揭开这样的秘密:根据《公司章程》,董事会其实只有权利,永远都不会承担什么责任!
他们请投资者放心,“董事会和管理层将密切关注关联单位的经营形势,一如既往地敦促关联单位以其自身资产抵偿债务,尽可能减少损失,维护广大投资者利益。”好一个“一如既往”,这又是多少董事会的惯用语!他们的“一如既往”造就了什么样的现在呢?几十个亿资金从上市公司被公开输送到了控股股东那里,不知所终。保护广大投资者的利益?哼!他们保护的是控股股东的利益!中小投资者,需要他们“捐赠”的时候,是会想到他们的。控股股东4亿元的股份,已经获得了至少几十个亿资金的回报,这难道不是保护吗?这种保护过去、现在和将来都依赖中小投资者来成全!董事会不是已经宣称“准备2003年中期恢复上市”吗?他们欲言还止,我猜想那后半句或许应该是:“继续骗钱”。有几家公司恢复上市的时候,不是在玩弄这样的把戏呢?
会计规则能力有限,甚至常常成为遮住“事实真相”的幌子。CPA,除了“不反对”、“保留”、“反对”和“不知道”之外,他们什么也不能做,也不应该做。管理层没有诚信,制造罪恶,并意图消灭罪恶,现在正是投资者的敌人。董事会,现在也不能指望了?是的,不能指望了,因为他们不过是敌人的后台!治理结构,独立董事,我们正在进行没有地基的安排!必须触动更根本的东西,必须找到更根本的办法!必须用法的威严保障治理结构等制度安排的有效运行。我们需要这样一个制度,诘问:几十亿元的资金到什么地方去了?谁应当为治理问题的后果承担责任? 除了经历新一轮被抢掠的风险,投资者是否可以有其他途径收回被抢掠的现金?
市场啊,谁可以仲裁什么是“会计差错”,什么是“财务欺诈”!谁应该承担治理结构为投资者造成的损失?告诉TCL,告诉ST轻骑,告诉投资者,告诉我们!
稍息吧,会计造假,我们要去寻找罪恶之源!
作者:吴江涛 来源:中国会计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