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培养高层次、国际化金融人才的思考
改革开放20多年来,中国金融教育完成了对“懂专业,会操作”的金融人才的培养。由于这一时期的中国金融业才开始市场化、国际化的起步,处于一定程度的垄断经营、粗放经营和封闭运行状态,因此整个金融业的市场竞争意识和竞争能力不强,人才的培养被定位于较低层次的操作型人才,具有较强的内向型和粗放型的特征,这是中国金融业人才资源的基本状况。加入WTO是中国进一步融入国际经济进程的重大契机,作为现代经济核心的金融业,已经感受到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形势,可以说,中国经济和金融发展的一个新时代已经来临。脱胎于计划经济体制的中国金融业将要在国际通行的游戏规则下,直接与国外金融机构进行市场化、国际化竞争。在这种背景下,首要的问题不再是国外金融机构如何适应中国国情,更不是中国政府如何为本国金融业提供保护,而是中国金融业如何以积极的态度适应国际竞争规则。如何才能在这样的国际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保持中国经济金融平稳健康的运行和发展,是当前金融业面临的、关系国家经济兴衰的全局性战略问题。金融业的竞争实质上是金融人才的竞争,金融人才的竞争实质上是处于核心层次、核心岗位的高层次、国际化金融人才的竞争。这类金融人才不能简单依靠海外人才的回归和引进,必须立足于本土人才的大量培养,这样才能使我们的金融体系有着深厚的人才基础。新的时代在呼唤一大批高层次、国际化金融人才的成长。
一、什么是高层次、国际化的金融人才
什么样的人才可以称得上是高层次、国际化的金融人才呢?所谓高层次人才,实际上是指人才的综合素质很高,具有深厚的金融理论功底、较强的金融创新能力、积极的学习和适应能力、充分的竞争意识和竞争能力、良好的职业操守和人文素养等属性的人才。所谓国际化人才,是指具有广阔而开放的全球视野、与时俱进不断开拓的精神、较强的国际交流能力、充分调动资源和把握机会的能力等属性的人才。在经济全球化主导的社会中,高层次的人才必定是国际化的人才,而只有国际化的人才方能称为高层次的人才,两者是内在统一的。具体而言,高层次、国际化金融人才应具有以下特征:
1.有深厚的经济金融理论功底。没有深厚理论基础的人在金融实践中必然是盲目的,因而也是难以可持续发展的。高层次、国际化金融人才应该在系统掌握经济学、管理学、法学的基础之上,深入学习和研究金融学理论,既要熟悉传统的货币金融理论发展的脉络,又要对现代金融理论的最新发展了然于胸,例如投资理论、网络金融理论、金融工程理论等等;
2.熟练掌握数理分析、税收财务、网络信息等实践技能。各类日常的金融操作、金融业务的财务处理技术、常规的计算机技能,是一个金融从业人员的基本要求,作为高层次、国际化的金融人才还要必须掌握一些重要的相关技能,例如统计和计量分析技术,运用计算机及网络处理复杂信息的能力等,这些技能对于现代金融机构的经营决策和风险管理是必不可少的;
3.充分的国际交流能力。高层次、国际化的金融人才在经营管理战略上具有全球视角,不断在国际金融市场上寻找获利机会和发展空间,因此,他们必须具备充分的国际交流能力,不但能够熟练地应用外语进行国际交流,获取信息,还能够在中西方不同的文化平台上自由转换,真正融人西方文化之中,才能发掘和开拓出更广泛的生存空间,形成更强大的国际竞争力。
4.金融创新能力。高层次、国际化的金融人才属于金融机构中的金融家阶层,包括银行家、证券投资家、基金管理专家、金融工程师等等。金融家是金融创新的人格化身,可以说,金融创新能力是高层次、国际化金融人才最重要的能力和最本质的属性。这类金融人才存在的意义就在于金融创新,他们是善于在复杂的竞争环境中利用不确定性获取利润的那种人,其创新能力决定了金融机构的竞争力。而且,金融家不仅是微观金融的创新主体,作为在金融实践前沿活动的具有敏锐洞察力的观察家和实践者,对宏观金融政策操作和金融制度创新,也具有很大的影响力和推进作用。所以,高层次、国际化金融人才还必须具备较强的金融政策意识,以及把握时代金融脉动和发展趋势的能力。
5.具备较强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任何人才现存的知识结构都不可能做到完备,经济环境中总会有新的现象和问题出现,较强的学习和适应能力是保持创新能力的重要因素,因为创新总是相对过去而言的一个不断自我否定的动态过程。高层次、国际化金融人才必须具务较强的学习和适应能力,才能适应环境的不断变化,保持持久的创新力和竞争力,否则,如果不具备较快更新知识结构的能力,只凭借过去的知识存量,终将难免被淘汰的结局。
6.具备良好的职业操守和人文素养。金融业是专门与钱财打交道的行业,对于从业人员的个人品德修养要求甚高。高层次、国际化金融人才首先应该是品德高尚的人,必须具备良好的职业操守和敬业精神。同时,金融运行作为社会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越是高级的金融从业人员越是需要有较高的人文素养,越是应该体现出对社会发展的深刻的人文关怀。此外,由于金融业是承载高风险的产业,瞬息万变的金融市场要求高级管理人员必须具有冷静的头脑和坚毅的品格。所以,高层次、国际化金融人才还应该是人格完善的人,必须具备充满自信、正确估量自己、勇于自我追求、勇于面对挫折等人格品质。
二、如何培养高层次、国际化的金融人才
确立了高层次、国际化金融人才的培养目标之后,对应于这类金融人才的特征和当前的金融形势,现有金融专业的课程体系应该作较大的调整。金融业本来就是一个与国民经济其它产业广泛联系的产业,其本身亦呈现一种混合经营的趋势,而且,随着金融国际化进程的推进,中国金融业现有的运行机制或规则将会发生进一步变化。在这种背景下,原来划分过细的金融专业课程设置必须进行调整,不但金融专业内部的课程要不断融合,金融专业课程还必须进行跨学科的交叉与融合,下面就从这两个层面来分析金融专业课程的重新设计问题。
1.金融学课程体系的内部整合与更新。
以目前的金融发展水平和状态来判断,中国的金融体系依然是一个以银行为主导的具有明显传统金融特征的封闭型金融体系。在这样的金融体系中,资本市场不发达且比重较小,金融运行的管制色彩较浓即市场化程度不高,金融业的开放程度较低即呈封闭运行状态,与这三个特征对应的金融专业的课程设置也具有以下三个特征:注重银行理论,忽视资本市场理论,注重宏观理论,忽视微观理论;注重国内金融理论,忽视国际金融理论。为了适应高层次、国际化金融人才的培养目标,现有金融专业的课程设置需要进行内部调整、更新和整合。
(1)增加资本市场理论方面的课程。从以银行为绝对核心的传统金融体系,转化为银行和资本市场并重的现代金融体系,是任何一国金融体系都要经历的转变过程。资本市场是资本社会化或信用社会化进一步发展的产物,是一种比银行更广泛更直接融人经济社会的金融方式,它为金融业创造了新的更大的发展空间。对应于现实经济中资本市场及其衍生工具市场的迅猛发展,近几十年来,资本市场理论的发展也相当迅速。在资本市场基础理论方面,建立了有效市场理论和与之相应的行为金融学理论等,在资本市场应用理论方面,经济学家建立了大量的资产定价模型和风险管理模型,并且,以此来指导投资、理财和新金融工具的设计开发活动,形成了金融工程学理论,深刻地改变了金融运行的传统模式。面对这种变化,在金融课程设计上要加大资本市场理论方面的课程。在资本市场基础理论方面,应增加投资银行学、投资学、有效市场理论、行为金融学、金融经济学等课程;在资本市场应用理论方面,应增加金融工程学、家庭理财学、公司理财学、衍生金融工具等课程。
(2)金融专业课程的微观化。由于我们的金融体系管制色彩较浓,金融运行绩效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制度、政策等宏观因素,因此,我们的金融理论研究和一些金融专业课程设置不可避免地偏重于宏观理论和宏观分析,实际上这些金融专业课程在国外是属于经济系的理论课程。随着市场化进程的深入,金融运行效率越来越取决于微观主体的行为,金融学研究正呈现一种微观化的倾向,应该说这实际上反映了中国金融体制的一种进步,这意味着重视微观主体创新的新的金融发展环境开始形成。金融专业课程过分偏重宏观,使我们的学生学到的知识在实践中无法应用,延长了金融人才的培养周期,降低了人才的质量。因此,金融高等教育应该顺应金融理论研究的微观化趋势,把我们的金融专业课程微观化。专业课程微观化的实质是,真正从金融机构这些微观主体的实际需要出发来传授相关知识,培养符合实际需要的金融人才,如果不能反映现实金融实践的需要,微观化是没有意义的。金融专业课程的微观化,一方面是现有课程的微观化处理,即去掉脱离实际的过时或无用的知识,补充现实金融实践需要的新知识,并使这些知识更具有操作意义。例如微观银行学、证券投资分析、信托学、基金学等等;另一方面是反映金融微观运行的新需要,设立一些新的微观金融课程,例如网络金融、金融电子化、金融信息学、金融(信用)数据库、金融会计学等等。
(3)金融专业课程的国际化。我们的金融体系基本上是属于封闭运行的体系,虽然也与国外金融机构存在种种业务联系,但均不构成直接的竞争关系。因此,现有的金融专业课程中,虽然也有国际金融理论、外汇业务、对外结算等几门国际金融方面的课程,但中国学生对发达国家金融机构的市场运作依然缺乏深刻认识,所有的知识都只存在于书面的文字之中。加人WTO使中国金融业直接面对国外金融业强有力的竞争,业务操作流程方面的知识并不能使我们获得强大的竞争力,我们需要知道的是国外金融机构为什么强大,然后我们才能够与它们进行竞争。我们培养的高层次、国际化金融人才必须具备国际化的视野,为此,在金融课程设置上我们应该加大国际化方面的课程。这方面的课程应该包括:基本的国际金融理论和业务知识,也就是以前曾有的国际金融、外汇业务、对外结算等课程;国际规则方面的知识,如国际经济法,国际惯例,主要国家的金融法律,国际性金融贸易组织及其运作等;国际交流方面的知识,如主要国家金融业传统、文化传统、经济外交军事政策,国际交往礼仪,国际谈判学,等等。
2.金融学与其它相关学科的交叉融合。
只有专业课程体系的内部更新整合,还是难以满足培养高层次、国际化金融人才的需要,金融专业课程还必须做到与相关学科的交叉融合。具体而言,应该体现以下几种结合:
(1)金融学与法学的结合。受计划经济体制的影响,我们金融机构经营管理者的法律意识不强,在合法经营和依法维权上存在许多问题,金融运行规则的;随意性很大。加入WTO迫使中国金融业进入国际金融舞台,在国际舞台上活动就必须遵守国际通行的游戏规则,即相关的国际法和国际惯例,这些是国际金融市场交易的基础,缺乏共同的规则交易是无法进行的。我们一方面不能再以自身的特殊情况或中国的特色为借口逃避规则的制约,另一方面也要充分利用国际游戏规则维护自身的合法权益,还可以进行合法的理财或避税等活动。因此,强烈的法律意识或规则意识,是中国金融国际化的一个必备前提。金融学专业的课程体系调整要反映这种变化,做到金融学与法学的跨学科结合。这种结合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一是外在结合,即在金融专业的课程体系中增加法律类的课程,尤其是经济法类的课程;二是内在结合,即注重金融运行自身的法律问题研究,开设金融法方面的课程。
(2)金融学与数学的结合。随着微观金融学和金融工程学的兴起,金融业务更多地涉及微观主体的理财活动、资本市场的资产选择活动等,这些微观金融活动通常是以一些数理模型为基础进行的。理解和运用这些数理模型需要较高深的数理知识,缺乏这方面的知识将很难进行新型金融工具的设计和开发,很难占领相关的金融市场。高层次、国际化的金融人才的培养在这方面尤其应该加强,因为这方面也是我们现有高等金融教育的弱势,而在国外,数学与金融学的内在结合实际上早已进行了,当大批研究导弹的物理学家进入华尔街时,金融的数学化被推向了更高的水平。金融学专业课程设置也要反映金融学与数学的跨学科结合,一方面必须在已有的一般高等数学课程的基础上,增加计量经济学、运筹学、博弈论、随机过程、泛函分析等课程,使金融专业学生的知识结构中增加数学的权重;另一方面充分利用已有的金融数学化发展的成果,开设金融工程学、金融随机过程、金融时间序列分析等已经数学化的金融课程。
(3)金融学与外语的结合。金融国际化使金融领域的国际交流机会大大增加,熟练的外语运用能力是培养金融人才的一个基本目标。中国学生在外语上花费的时间和精力是非常多的,但效果不太理想,金融专业领域的外语应用就更少了。金融学与外语的跨学科结合,主要是加强金融专业学生外语的运用程度以及外语在金融专业的运用程度,通过金融专业英语的学习和运用来促进两类学科的结合。这种结合依赖于教学环节的改进,要加强金融专业课的双语教学,使学生有更多的机会在专业上使用外语。
(4)金融与网络信息技术的结合。金融业自身是一个充分运用高科技的产业,计算机、网络信息技术的发展推动了金融业技术含量的提高,同时也深刻地改变了金融运行的方式。作为高层次、国际化的现代金融人才,必须顺应信息技术革命带来的变革,把握金融业务演变的技术路径,并有效地利用高技术手段为金融业开辟新的服务方式和发展空间。金融与信息技术的结合,一方面体现在金融专业学生能够熟练掌握快速升级的各类信息技术上,这类技术在信息时代是收集、处理经济信息必不可少的支撑条件,而且大量金融数理模型的使用或软件化也离不开信息技术;另一方面要直接将信息技术引进日常的金融专业教学之中,例如可以开设金融电子化、网络金融方面的课程,还可以将一些课程的教学放在具备现代信息技术条件的金融实验室中进行,使学生能较好地在金融专业学习中运用现代信息技术。
作者:西南财经大学 殷孟波 来源:《金融参考》2002年第2期